占筮法与数字卦
占筮法与数字卦
第二点是说蓍草运算的方法。在传说中,古代有“三易九筮”,意思是说古代有九种不同流派的占筮方法。可惜这九种筮法都已经失传,现在《系辞上传》的占筮法是唯一幸运地保存下来的。这种占筮方法是否《易经》最初的占筮方法?我们不知道,唯一可参考的是《左传》鲁僖公十五年所记载韩简子的话:“龟,象也;筮,数也”。意思是说商朝的龟卜是利用龟甲裂纹的形象来判断祸福吉凶的;而《周易》的占筮则是利用数来形成卦爻以说明吉凶的。《系辞上传》所说的筮术,明显地用了大衍五十之数一步步地演算,和春秋时韩简子所说的《易经》的占筮的关键是数之说是符合的。即使它不是原始的筮法,也是后来经过改良的一种《周易》占筮之法。我们的旁证就是近二三十年来的考古成果,在周朝的铜器、甚至商周的甲骨文中,往往在最后有一些奇怪的符号。这些奇怪符号最初难以识别是什么字,后来把它当作数目字来解读。结果,发觉这些数目字,多数是六个数字少数是四个数字。后来的考古发掘,显示这些数目字四千多年前的菘泽文化已经存在。这些数目字最初常见的是一到八,中间没有二、三、四。原因是二、三、四这三字字体很容易混淆,横排时没有问题,但中文是直排的。因此,直排一行时,究竞它是一、三,二、二,还是四,就难以知道了。所以学者推测,为了避免混淆,于是将二和四归于六,将三归于一。因此,一和八中间就缺少了二、三、四,只有五个数据。后来发现还有少数九的数据,即一到九,但仍没有二、三、四。其中的一和六(它或者是“八”字,最初译读为六,今天则认为可能是“八”字),这两个数据最多,原因是二、四变六,三变一,于是相对比例较多了,不过这是猜测,很可能是不对的。因此得出这种占筮法其源可上推至远古四千多年前的一种原始的占法,是用数目字来表示的。由于菘泽文化已经运用了六个数据,因此有些学者认为一开始就是六画卦,传统说六阃卦是由两个三画卦重叠而成的说法是不对的。其实他们的看法有问题,为何他们不说五六千年前已有“单卦”,发展至四千年前进步了,便有“重卦”?这样岂不是更为合理?因为这样更合乎人类思想发展的规律。人没理由一开始就懂得用六阃成卦,一定是从一画开始,两画、三画,一直加上去,最后发展到六画才合理。这是常识。你不能说四千年之前没有文化,然后到了四千年前,突然出现了六画卦,这是不合理的。因此,我们认为一开始是先有“单卦”,然后有“重卦”。至少马王堆出土《易经》的编排绝对是用“重卦”的规律排出来的,而马王堆帛书《周易》至少是汉初时的抄本,已是相当的古老,所以我还是相信古人重卦的说法。
回到正文,各位看看最初的数字卦,一、五、六、七、八、九,看不出它们有什么规律。但到了蓍草占筮,就变成六、七、八、九,这四个数字是经过很严谨的数理设计得出的。由此可见,我们今天的占筮法,一定是由原始的数字卦占筮法改良成为这种进步的形式。由于《系辞上传》这段文字太过简略,文字本身有很多歧义,所以后来的注解家有很多不同的解释。例如唐初孔颖达《周易正义》的说法就和南宋朱熹《周易本义》或者另一本由他和蔡元定所写的《易学启蒙》的说法不同。简单来说,孔颖达同样用这个方法去揲菩求卦,但在数曹草时,孔颖达并不是去数得出的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这些策数,而只数放在一旁的余数。只去数这些余数,数目一定是较少的,方法也较简单。如果数的是演算剩下的三十六策以至二十四策,那一定会数得非常辛苦,太花时间。更何况这些余数有一个更简单的计算方法。我在《易经讲堂一•周易概论》中已经说过,这里不重复了。或者我现在只简单地说说,就是当揲眷求卦时,先在五十根蓍草中抽出一根,余下四十九根,然后我们用四十九根蓍草来计算。随手将四十九根蓍草分成左右两堆,左手执着一堆,右手执着一堆。我们今天随手放在桌上,左右各一堆,或者上下各一堆,象征左手为天,右手为地,或者上面为天,下面为地。随手在右边、即地的那一堆拿出一根,放在两堆的中间,象征人在天地中间,叫作“三才”,这根将来也要拿走的。之后阳先阴后,先数左边的一堆,逐四策来数,数到最后的余数,就是要拿走的。当我们第一次数的时候,拿走余数后留下的全部策数,一定只有两个可能性,不是四十四策就是四十策。不要的余数,不是五策(四加“挂一”)就是九策(八加“挂一”),我们记着,凡是四或五策就叫作“奇数”(四除以四得一,所以是奇数),凡是八或九策,就叫作“偶数”(除以四得二,所以是偶数)。于是第一次运算得到奇数或者偶数的余数,奇数是五,偶数是九。第二次再将这一堆,即是四十四或者四十策蓍草混合,再随手分两堆,拿走一策,再逐四策地数,结果这两堆总计的余数就只有两个可能性,就是三和七,加上“挂一”的一策,章走不要的余数有两个可能,可能是四,可能是八。四就是奇,八就是偶。而剩下的数目,只有三个可能,一是四十,一是三十六,一是三十二。然后我们再将之混合为一堆,再“分二”、“挂一”、“揲四”、“归奇”。第三次的余数亦同样只可能是三或七,加上“挂一”的一策,得出来的余数同样可能是四或者八。四就是奇数,八就是偶数。如果三次都是偶数,即是九、八、八,原来是四十九策,减去二十五是二十四,二十四除以四是六,就是“老阴”之数。三偶得出“老阴”之数。三奇又如何?例如五、四、四即十三,四十九减十三是三十六,除以四是九,即“老阳”之数。如果一奇二偶又如何?五、八、八是二十一,四十九减二十一是二十八,除以四是七,这是“少阳”之数。其实一奇二偶,即一阳二阴,物以稀为贵,所以阳为主,即是“少阳”。相反又如何?一阴二阳,九、四、四是十七,四十九减十七是三十二,除以四得出八,就是“少阴”的数据,因为偶奇奇以偶为主,偶域于阴数。只要小心地将每次余数分开,不要合在一起,不用数,立刻便知道它是“老阴”、“老阳”、“少阴”、“少阳”了。
六朝时的人从这里得到灵感,就更可以偷工减料了,用三个铜钱,任自己喜欢,把有肖像或图案那面当作阳、只有文字那面当作阴,但亦可以以文字那面为阳,肖像或图案那面为阴。于是随手把三个铜钱一抛,假使以肖像或图案为阴,三个都是阴阴阴,即是“老阴三个都是阳阳阳,即是“老阳”;一阴二阳就是“少阴”;一阳二阴就是“少阳”,这就简单容易极了。如果要四十四、四十、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逐步地演算就一定非常辛苦,由于六爻十有八变,半个小时都未必能够完成。但用铜钱三分钟就可以完成,所以后人应用孔颖达只数余数不数本数的方法,快捷而妥当,一直到今天,一般的术士都还是用这方法来占筮的。
朱熹的方法就比较笨,他不数余数而直接数大堆的本数。不知道各位认为哪种方法更合理、更正统?各位不要从你的想法、而要从占筮的人的想法来评估。是否愈严肃、庄重、认真、一丝不苟才是对神灵的尊重,它才会将真正的答案告诉你?你愈儿戏,神灵也儿戏。例如扶乩,你暗中恐怕扶乩弄虚作假,不开口明问,只用白纸将要问的事写下并在乩坛前烧掉,结果乩神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的。你直接开口问,答案就比较明确了。这是你认真、我也认真,你不相信我、我便可以和你开玩笑,是同一的道理。因此,朱熹这个方法站在占筮的立场看,是更严谨、更认真。何况朱熹的方法是否他自己想出的?不是。中唐有位非常有名的文学家刘禹锡,他同时也是哲学家。他和柳宗元是好朋友,他们各有文章谈到天,他的著作《天论》,是一篇关于宇宙学的很重要的文章,所以他不是单纯只懂吟诗作对的著名诗人而已,也是一位大学者。他有一篇文章叫《辨易九六论》,当中说到揲蓍求卦的方法。他说这个方法来自毕中和,而毕中和则是一行禅师传授的,然后刘禹锡记录了这个和唐初孔颖达不同的方法。一行精于易学,应当是有根据的。朱子的方法就是源出于此,不是他凭空想象的。
《占筮法与数字卦》来自网络或者会员投稿,只为了传播更多内容,不对真实性承担任何责任,如内容有侵权,请联系本站,请来信告知,我们第一时间删除!